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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从前女友温暖的家里离开。在玄关摇摇晃晃套上运动鞋时还恋恋不舍地忘了眼客厅那豪气的水晶灯。要是挂在她公寓里的话，泪珠状的水晶会直接拖在地板上。

以后的日子会很难度过。

她现在才发觉原来之前不仅仅是在和Jennie谈恋爱。她舍不得Jennie的家人。女友曾委屈地窝在她怀里抱怨，爸妈更喜欢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国人，血浓于水什么的都是放屁。分手的第二个星期，她才勉强把自己的痕迹从那女孩的家中抹去（四大纸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把车的座椅往前调，好不容易才把纸箱全塞进那只是看上去很酷的中古跑车里。她慢悠悠地开过她几分钟前发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踏进的社区。

她一定要发狠赚钱，然后也搬到与这相似，但完全不一样的小区去！

那家高档杂货店出现在转角，她决定用消费来麻醉被甩的痛苦。

如果她的公寓跟金Jennie的家比起来只能算是灰暗的过渡住所的话，她小区里唯一的超市跟这家高级超市比起来就只能算个小菜篮子了。当然，这里的一枚有机鸡蛋要两千九百韩元，但所有的试吃点都格外友好，你还没嚼完里的芝士烤肠就会被递来酱油米果。Lisa熟练地用腹部往前移动推车，两只手都捏着戳着冒热气食物的竹签，里还在嚼抹茶味的羊羹。她还穿着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oversize卫衣，看上去难免有些邋遢。想着今天谁也不在家的时候来拿东西。

她碰到了伯母，呼哧呼哧将里的食物下去准备跟她打招呼，就被伯母抱进怀里。

“唉哟我们Lisa真是受苦了。”

Lisa刚准备开否认，不知怎么的开始鼻子有点发酸。最后呜呜呜地在一堆谷物还有坚果面前哭了起来。

“阿姨呜呜呜……”

她还不知道接下里将有更大的磨难等着她。

“Jennie那家伙，这才几天呢，就带了个男孩子回来。”

男…孩子？

Lisa停在了原地，而购物车还承载着方才她腹部发出的力缓缓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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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本来就处于开放式恋情中，Lisa告诉自己，她没有资格，也不应该这么伤心。或许愤怒这个词更适合她此刻的情绪？

分手的第十五天。

阿姨请她吃了很贵的料理，还快递送来了有机苏子叶和韩牛。

她站在女孩的紫色道奇旁边，手插在袋里，尽管它们戴上了厚厚的滑雪手套，却还是冰凉的。她到现在也没能适应首尔的冬天。

那让她想起咪的小个子模特慢悠悠地从红色的台阶上下来了，Lisa盯着她，下一秒那女孩就出现在了她脸前。离她很近。过于近。

“你在这干什么？”

Jennie友好地问她，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容。Lisa很想玩她的脸颊。

“怎么没骑摩托？”

“太冷了。”

“骗人。”

Jennie不可置信地笑出声，“我骗你干嘛？“

“你肯定是要去接那个男的。“

“什么那个男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Jennie意识到她们这“友好“的交涉可能会被多的同事从楼上的某个窗户捕捉到，于是扯过Lisa的手肘，把她塞进了车里。

她打开暖气，让Lisa把手放在风。

“你有什么资格跑到这里来这样对我说话？你要这样没礼貌地生活吗？”

Lisa脱下手套开始烘烤自己冰冷的手，她低声说，“对不起。”

Jennie叹气，“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Lisa讨厌那语气。她不是第一次听，因为她们不是第一次分手。她们经常这样分分合合，但最后总是像黏土一样又粘在一起。

“你们上床了？”

“重要吗？你之前不也和别的女人在洗手间乱搞吗？在我的生日派对上？”

“怎么又把那件事端出来了…”

“拜托，Lalisa, 我们都是成人了。”

Lisa把手套当橡皮泥捏，“Did you put his in your mouth?”

Jennie张大巴望着她，好像天上降落了个巨大到不合理的拿鱼寿司似的。

“I said, DID YOU PUT HIS IN YOUR ING MOUTH?”

Jennie粗暴地踢开了车门，跨步到Lisa那边的速度足以让头发像T台上被鼓风机吹的一样飘起来。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滚出来。“

“金智妮，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那天飞回首尔之后还用你那张亲了我。唉！你刷牙了吗？就亲我！你怎么能用含过那男人的亲我-”

Lisa被拽着卫衣帽子扔到了街道上。这时，真的有Jennie的同事拨开窗户缝儿在偷看。

“给我滚。”

Jennie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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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第十六天。

Lisa感觉这次她们是真的完了。因为和以往不一样，那些Jennie鼓着脸颊吃软糖或者撩起宽大短袖的自拍没有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这次Jennie没有道歉，她也没有。

她没想到真实的别离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打击，因为前前后后已经有过太多虚假的别离了。她甚至无法去上班。她曾经幻想，也许最后分开也不会有多糟糕。

她的Jennie像一只可怜的家一样出现在她的门前，湿漉漉的头发。Lisa扶着门回头，确认窗外的首尔没有下雨。

她当然打开了门，她总是为Jennie打开门。

女孩扑进她的怀里，和她记得的一样，那具身体柔软得让她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Jennie一定是刚洗完澡，她身上的味道比刚出炉的曲奇更加迷人。她一直抱着女孩，直到走廊的声控灯暗下去两人才分开。

她关上门，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她狭小的客厅里。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Lisa想问，你怎么来了。觉得这问题没有意义，于是拉着女孩到半身镜前让她坐下，开始给她吹头发。

她根本都不敢去看镜子。

脑袋里已经有小脸粉嘟嘟，一点妆都没有，那张咪一样的脸。

她们在希腊旅行的时候她曾经花掉两欧元买两支蜡烛给Jennie庆生。提着提拉米苏和那两支天价蜡烛回酒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刚刚花了三十七泰铢买两支该死的蜡烛。

也许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Jennie。

“lili…”

她听到那女孩叫她，声音又小又轻，像是根本没出声一样。

女孩的撞到她脸上，左亲右亲好几下才印到上，Lisa本能地回。一秒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她们应该要分开了，待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停滞不前。

所以她推开了女孩，尽管她们身体开始分开的那一瞬间她感到空虚得可以去死。她把女孩按回那张竹藤座椅里，继续将开着最低一档热度的吹风机对着女孩的头吹。女孩特别讨厌发烫的热风吹在头上脸上，可在秀场的后台这是家常饭。

Lisa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因为Jennie此刻鼓着脸颊的委屈样子让她想起了炸毛的狮子。

“真像只除了面什么都不吃的狮子。”她说。

她开始想念以前了。手里的吹风机开始变得很重，像被水浸湿了一样，她为什么当初要买黑色的吹风机？为什么不买黄色的？或者粉色的？为什么不为它扎漂亮的花毛衣？这样冬天它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死亡一般孤独的公寓里发抖。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都看不到Jennie了。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她最好的朋友拉过她的手腕，直到她弯下腰，手臂整个绕住了女孩。

她去看镜子里那清楚自己有多迷人的女孩，她大概永远无法真的生Jennie的气。她决定跟从自己的心。那是Jennie想要的。不是吗？

Lisa用自己的手抚摸Jennie被暖风吹得发烫的脸颊，她的另一只手很快发现了Jennie的下身更加炙热，好像永远只会为她潮湿一样。

她抱起女孩然后剥掉她的运动裤，发现女孩并没有穿，这在她看来是承载着预谋的举动。棉质的裤子很快就垂在女孩的脚踝边，她轻松地分开女孩下意识想要合上的腿，从镜子里观察她无比熟悉的地方。女孩的颜色看上去那么诱人她很想蹲下去亲，或者像狗一样亲昵地用鼻子去蹭。

“Lisa…”女孩虚弱地出声，她的处境让她感觉无助和害羞，她寻找Lisa的眼睛。

Lisa看到女孩的眼睛，不安地闪烁，像随时会灭掉的蜡烛。她想永远保护她的女孩。她想起很久以前。

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她们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她们熟悉彼此的身体，只是总是在这个时候停下。

她觉得主动进行下一步是自己的责任。

Jennie的手浅浅地挂在她的上，她把头埋进那女孩的头发里，深一气，肺里都充满了清甜的百合花味道。如果Jennie哪天离开了她的话，她大概会跑进浴室喝一大那花香满溢的洗发水。

她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在原本就因为而滚烫的基础上更加发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她们都是第一次。所以她去寻找女孩的眼睛，她找到了。那双眼睛包含甜蜜的情绪，和她心里满溢的爱意长得一样。她温柔地进入，女孩温暖而且湿润，她的下体完全贴合她的手指，并且在召唤她进入更深的地方。

她再睁开眼睛。Jennie的头发干了，垂在她好看的肩膀上。女孩站在走廊里，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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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珠泫感觉自己像个穿着湿裙子离开旅馆的应召女郎。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因为担心出租车司机的视线而把手举到脸前咯咯的笑。风声盖过了从她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没有担忧过了。

她决定了要和姜涩琪分手。不过这提议已经被抛出来半个月了，是姜涩琪提出来的。只是她现在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回到家时，那位甜点师傅在揉面团，宣布说要做恰巴塔。裴珠泫“嗯“了声当作回应，脱掉沉重的外套，用仅有的力气将它挂好。

“你不是很喜欢恰巴塔吗，我会多放点扁桃仁碎。“

裴珠泫拧开柚子味烧酒喝了一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这是她回家的习惯。

“嗯。”

她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姜涩琪撇了下。冰镇的烧酒很清爽，但在喉腔留下烧灼的感觉。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她问。烧酒的盖子在手掌里打转。

“没有。“

姜涩琪揉面团的样子像只生气的棕熊。

“那就别摆那副样子。“

“什么样子？“

“就那副样子。你巴别老是那样撇着。“

姜涩琪把面团“嘭“的一下甩进不锈钢碗里，转过身去，她的女朋友吊儿郎当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手里还握着烧酒，另一只手更是像在摇色子一样地玩着烧酒瓶盖。

“裴珠泫，你安静点可以吗。“她压低声音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那美丽的女人满不在乎地转了转活像兔子的圆眼睛。那模样看上去烦死人了。姜涩琪恨得磨牙齿。可她不得不承认女人即使在这深夜也那么漂亮，妆都开始有点花了，依然那么完美。连她的牙齿和腮帮子之间的距离都是黄金比例。

甜点师傅愤怒地洗手，水花大半打在她的纹围裙上。她用力得在印着胡萝卜花纹的毛巾上擦干手，侧身离开了厨房，

“恰巴塔不做了？我明天还想吃呢！“

她听到女人在身后喊。

“妈的，你想吃自己做！“

 

 

 

 

*

  律师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在想：

  即使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也一定会分开吗？

  因为她的女朋友在客厅里收拾行李。而和昨晚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清醒了，她昨晚是醉的，肚子里满是聚餐时被别人灌的酒精。该死的，她回来之后好像还喝了一整瓶柚子烧酒。

  她感觉身上灌了铅，她感觉自己在冰冷的湖里下沉，她感觉脑袋里有由十三个人组成的男团在穿着军靴跳舞。她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在下午之前要完成，她整个想死。

  裴珠泫被自己的自私给吓到了。即使在这个关头了，她依然不愿离开被子，不愿跑到客厅里去挽留她的爱人。

  她们已经在一起太久了，没有什么是新的了。每一天都一样。没有值得期待的事。所以她依然像死人一样横躺在床上。她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工作就反胃得想吐。

  她想起从前。

  她下班回来，已经凌晨两点了，甜点师傅在厨房里研究夏日甜品。香草冰淇淋加上新鲜薄荷叶浇在玉米面包上。裴珠泫累了，很累很累，累得可以从手臂里拧出柠檬汁来。

  “回来了？”

  “嗯。”

  一定是她“嗯”得太小声，姜涩琪没有听到。

  “回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拿出一罐啤酒费力地打开。

  “回来了？“

  “对啊，回来了！你没看到我就站在这里吗？问个屁啊！你要问几遍啊！有病！

  裴珠泫怄恼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自己真的是个烂人。

  还有一次，很多次，她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她用眼睛不屑地看姜涩琪为她准备的晚餐，她说她不想喝汤（酒喝多了）。她想自己那副神情一定叫人讨厌，肯定一点可爱的地方都没有。她恨不得朝自己的脸上吐水。

  但姜涩琪只是温柔地朝她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给她准备其他的饭菜。裴珠泫知道准备两份不同的食物有多累。你要重新清洗菜，冲干净菜板，拿出不同的刀。洗双份的碗。她觉得给姜涩琪买块昂贵的表就能补回来。那想法是愚蠢的，她现在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根本没有好话要说，却还要靠在那儿找话？

  她很喜欢看姜涩琪的背影。她一回家两只脚就不自觉地走向厨房，她很累了，于是就不顾形象地靠在门框上。

  姜涩琪一定在认真地做着什么，晚餐，她喜欢的坚果恰巴塔，法棍，或者碱水面包。她做的橘子冰淇淋超好吃，她可以把蒸包捏成小猪地模样，裴珠泫几乎舍不得吃。

  但为什么，她们走到了这里。

  裴珠泫扔开表面有了一大块印迹的枕头，她撸了下鼻子，捏着纸巾病怏怏地走出了房间。姜涩琪的行李躺在地板上。整齐，干净，像姜涩琪一样。裴珠泫在地板上坐下，脸朝行李箱靠近，直到她的鼻子埋进姜涩琪的味道里。她的爱人多么无情，即将要不留痕迹地从她的高级公寓里消失。

  她又生气了。她大声喊，“姜涩琪！你在哪里！”

  急匆匆的脚步从厨房里传来，“怎么了？“

  “你到哪里去了？“
  ”我哪都没去啊，在给你做早餐。“

  “什么早餐！“
  ”奇多牛肉卷。“

  裴珠泫饿了。她宿醉后的清晨，姜涩琪经常会给她做奇多牛肉卷。煎烤得五六成熟的牛肉还有切成碎粒的洋葱、蔬菜们，一起被柔软的菠菜饼包裹，再放入辣辣的奇多提升感。加上一碗醒酒的汤。

  她的肚子咕咕叫。姜涩琪是站着的，从她坐在地上的角度看显得很高大。裴珠泫张开手臂，姜涩琪叹气，接着顺从的把发脾气的律师从地面抱了起来。

  “要回床上躺着吗，还是去厨房吃早饭？“

  “不要。都不要。“
  ”那珠泫想去哪里呢？“

  “哪里都不要去。“

  “珠泫，“

  “嘘。“

  裴珠泫把头埋进女友的窝里，“嘘。“

  她听到姜涩琪在她耳边轻轻地叹气，然后感觉到一个落在她的头顶。她舒服到颤抖了下，把那女孩搂得更紧。

  “哪里都不要去。“

  她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