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衬衫袖子挽到露出手肘的单眼皮女人，从五分钟前就开始把炙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大腿上。上下移动，轻的像羽毛，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昏暗空间对面，靠在吧台上喝着黄色超大杯鸡尾酒的女人一直往这边好奇的目光。

“她介意吗？”

姜涩琪朝黏在她身上的眼女人问道。黑色长发披在她除了袖子皱得一塌糊涂外其他部分都熨烫得笔挺的衬衫上，

金智妮扫视整个热闹但却安静的酒吧，这里是酒店顶层的下面一层。外面景色很漂亮，尤其是晚上。她自然知道姜涩琪问起的是谁，于是朝吊儿郎当靠在吧台的女友挥了挥手。Lisa，小她三岁的圆眼睛女友，回了她一个甜得可以直接兑威士忌喝的笑容。

“当然不介意。”

“是吗。我看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那你根本没有专心。”

姜涩琪眯眼睛，这表情让她看上去有些危险。金智妮用右手抚摸自己暴露在冷气下发凉的肩膀。

“你没有集中在我身上。”

金智妮补充道。她感觉到陌生人的手攥住她大腿的肉，并慢慢用力。她舒服地叹气，把头靠过去，仰起头寻找女人的唇。

那是柔软的，完美保湿了的女性唇。她很久以前，在高中时亲过男孩子，还不止一个。不管怎么样女孩的唇好像都会柔软一些，是因为她们经常抹唇膏吗？男孩子也应该勤抹唇膏，这样他们的唇也会变得柔软好亲。

陌生人的技很好，她本来还在想怎样动员年轻的一辈男性开始更加照顾自己的皮肤，脑袋开始变得空白。她连忙用鼻子呼，还是有点喘不上气来，接着姜涩琪放开了她。她很丢脸的把头埋在那人没有任何味道的白衬衣上。

真的什么味道也没有。没有香水味，没有洗衣粉味，没有香皂味没有沐浴露味。

“涩琪，”

新的声音。金智妮从白纸里抬起头，她们身边站着一位穿黑色晚礼服的女人。一位非常漂亮，看上去只能用“贵”这个字形容的女人。

原来技很好的陌生人名字叫做涩琪。

穿晚礼服的女人继续说话，“已经很晚了。“

金智妮看了眼吧台上方挂的表，九点过十分。她困惑地喝了猕猴桃汁。

“我知道。我差不多了。“

女人披着的黑色头发了有一撮深紫色。她把一边头发优雅地甩到肩后，“那就这样吧。“

“嗯。“

金智妮困惑地继续着猕猴桃汁，眼珠子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着。这时那位女人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并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下。女人朝她暧昧地笑，“真漂亮。我都有点羡慕涩琪了。“

金智妮一听到称赞就不自觉地笑得露出牙龈。

姜涩琪抬起食指，她的女人就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位瞪着圆眼睛嚼着冰块喝着超大杯黄色鸡尾酒的女孩。浅褐色的头发，整齐的刘海，穿着红色圆领衫和牛仔裤，踏着酒店的棉拖鞋。白色的运动毛线长袜。

金智妮耳尖地听到女人低声哼了一下，接着，那女人从手握包里掏出镶满碎钻的小镜子整理了下她那已经无法更完美的头发。

“涩琪，别这么没礼貌。”

女人在走之前把姜涩琪一直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扯了下来，披在冻得发抖的金智妮身上。

“噢，对了，你的黄油。”

金智妮缩在依然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纸西装外套里，困惑地看着女人从手握包里掏出来了一根无盐黄油。女人优雅地飘到了屋子那一边，金智妮看到自己的女友没出息地被她的凤梨百香果鸡尾酒呛到，大手在自己地衣服上擦擦然后朝女人伸了出去。

真是无语。谁会跟自己一夜情的伴侣握手啊。女同性恋才不握手。

她摇头想到。

“准备好走了吗，Jennie？”

才九点多，对于她和Lisa来说还很早。她甚至还一点酒都没碰，肚子里只有润肠的猕猴桃汁。

可她已经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酒吧里冷气温度太低，而这位涩琪的手又太热了。还有她那该死的，没有任何味道的西装外套，现在让她感到很暖和。她湿的不行了。刚刚在房间里和Lisa锤子剪刀布时她输了，于是只好留下自己的。她现在下面什么都没穿。

“走吧。”

她朝姜涩琪乖巧地笑，并挽住了陌生人弓起的手臂。

*

“我们去那里吧！”

“那里？为什么？“

Lisa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刚刚姜涩琪坐的地方。

“这里风景超好！“

这位外国朋友的韩文很标准，只是莫名的语气很兴奋。好像所有句子的末尾都得加上感叹号才行。

“的确很漂亮。“

裴珠泫看了几眼窗外拉斯维加斯的车水马龙，一下就厌倦了，坐她对面的女孩倒是看得很起劲。

“第一次来吗？“

“是的。真的太漂亮了。“

Lisa干脆趴在玻璃窗上欣赏起夜景来，“好像每天都是圣诞节一样，黄黄绿绿的。“

裴珠泫被她像小孩趴在玩具店展示柜上的样子逗笑了，她端起姜涩琪没有喝完的热威士忌倒进里，杯干净，没有红的印子。

Lisa离开玻璃窗，那上面留下了她的手掌印和一点粉底液。

“刚刚我还以为你的另一半是冷血杀手呢。”

裴珠泫放下现在染上了她杏色红的杯子，抬眼望向小桌子对面的女孩。

“你说什么？”

“我和Jennie刚刚在开玩笑说姜涩琪小姐有点像连环杀手。”

女孩用管搅动她没剩多少的超大杯鸡尾酒。

“冷血杀手还是连环杀手？”

裴珠泫问。

“嗯？”

“我说，”裴珠泫试图帮女孩擦去从酒杯杯壁滑落的水珠，可它们已经在女孩的浅色牛仔裤上留下印迹，“到底是冷血杀手还是连环杀手。”

“冷血杀手吧，Jennie说只有冷血杀手才会喝热的威士忌。”

“真是勇敢的孩子呢，竟然敢和冷血杀手一起回房间。”

裴珠泫随手从坚果筒里拿出了几颗夏威夷果，扔进里。“张，”

女孩自然乖乖地张了，裴珠泫认真地瞄准，随后把胖胖的夏威夷果朝上前方抛去。随着清脆的一声，果仁准确地掉进了Lisa里。女孩开心地咀嚼坚果，并兴奋地举起双手要和她击掌。

“女同性恋不击掌。”

裴珠泫说，Lisa撇，双手落回膝上。

“我们回房间做爱去吧？”

“嗯？”

“你不想上我吗？“

“那倒不是。“

Lisa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灌完了一整杯特大游客鸡尾酒的原因，小腹发热而且很胀。

“走吧。“

在电梯里，女孩很贴心地问她床地之间有没有什么禁忌。裴珠泫说她甚至连安全词都不用，只有一规矩。

“是什么呢？“

女孩严肃地问。

“不准跟我击掌。“

[2]

*

当她望向屋子里的另外一个女孩时，她觉得奇怪，有一点点烦躁，外加十分的激动。她知道自己如果再继续这样盯着女孩的话，她会无法隐藏心底无比兴奋的事实，所以她移开了眼睛。

女孩好像是叫Jennie,不是Jennifer而是Jennie.她觉得奇怪，女孩看上去二十多岁，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被称为Jennifer，不是吗？

女孩和她的女伴走进酒吧的那一刻，姜涩琪就被女孩引了。

杀手喜欢漂亮的女孩。尤其是那些知道自己有多漂亮的。

她拨开黄油的已经冒汗的包装纸，咬下一大。可惜现在身边没有可以粘的砂糖或蜂蜜。

她早就把女孩的衣物剥下扔到一旁，等待她的并不是成套的性感缕空。女孩穿着湖蓝色的胸衣，下身是突兀的满是小草莓的白色棉质。

她还没有猜到这是女孩特别挑出的套装。她已经习惯了女人们细心地为她打扮。无心地脱掉层层干扰之后，她的女性伴侣们通常都穿着价格不菲的套装。她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可她现在并不生气，只是好奇。女孩抱着自己赤的手臂，在落地窗前抽烟，坐在不免会有些扎人的地毯上。

怎么会这样？自己带回来的猎物与她隔得这么远，她一个人坐在柔软得无用的沙发上。她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姜涩琪怎么舍得自己的时间被平白浪费。

她为女孩感到惋惜，于是突然大发慈悲地想要给她逃跑的机会。

把穿着棕色皮衣的门锁链打开，女孩往门的方向看去。那是扇漂亮的米白色门，让人有随一脚就能踢开的幻觉，实则是高级定制的新型混合材料防爆门。姜涩琪朝门外偏头，“你的女朋友会担心吗？这么久了还不回去？。”

她看到女孩原本被烟草安抚平静的眼神泛起愤怒，接着把门拉的更开了，走廊空无一人。

女孩用眼睛在骂她，不出声地抽烟。

就这样互相挟持了一分钟，姜涩琪嘭地一声把门甩关了。她的侧脸还在隐隐作痛，而那罪魁祸首拒绝离开这该死的拥有无敌夜景的酒店房间。

“过来。”

脸让人想起咪的女孩把烟按灭在玻璃窗上，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小骷髅。

女孩的头很小，杀手的手放在女孩的后脑勺上，能够完全笼着。她带着威胁的氛围抚摸Jennie的头，

“我可能会很粗暴地对你。”

金智妮眨眼，接着自信地朝她笑。“我喜欢。”

姜涩琪用拇指抚摸女孩柔软的脸颊，轻轻一戳，就人为地做出一个酒窝。她不合时宜地想到蜡笔小新。

“小家伙，“她把那具赤柔软的身体揽进怀里，感觉到女孩丰满的胸抵在自己的胸膛，这使她更加用力。”你还有你那位小女朋友所知道的粗暴，算得了什么。“

这女孩很容易被激怒，而且她一生气就嘟并且脸颊微微鼓起，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看上去更像是在撒娇，没有任何实质的威胁。

不像和珠泫在一起时，如果她让珠泫生气的话，可能会失去一个指甲盖。当然，珠泫会帮她细心地处理好伤。

“你们是第一次吧。“

女孩抚摸她的肩膀，锁骨，食指划过下颚线，手掌经过她的胸时她的已经硬地立起来了。她的手也跟着在上滑落，握住那漂亮的，女孩紧张地气，她还没有用力。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承认道。没有说谎的必要。反正这些都是一次。

“我猜的。“

她们两个突然一起笑开了，跌跌撞撞地倒进床里，姜涩琪把被她们碰到的棕色公文包用力踢进了床底。

*

裴珠泫踢开高跟鞋，与那突然个子就变高了的圆眼镜女孩胡乱地亲在一起女孩生猛地她，间水果的香味大于酒精味，跟只喝威士忌的姜涩琪比起来太不同了。裴珠泫还不太确定她更喜欢哪种味道。

姜涩琪那狗东西，自己跑到她们住的高级套房去了，她则被困在这迷你的单间里。她四处瞟了一眼，原来贵酒店里面也会有宜房间。半拉着的窗帘外只能看到稀稀拉拉停着电瓶车的停车场。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威士忌的味道。

她被女孩的宽肩膀抵得有点痛，但还是想把她拉的更近，于是把右腿缠在女孩的腰上紧紧锁住。

这女孩让她想起姜涩琪年轻的时候。那次没有预兆的消失之前。姜涩琪也曾是个身上袋里藏着甜食的女孩。在偷窃，招，纵火，私闯民宅之前，姜涩琪也不过是个双肩包里背着小熊包装蜂蜜的家伙。

但她只是短暂地想起，这感情并没有涉足到想念。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女孩讨好地用高鼻子在她的下巴上磨蹭，接着一路向下去。她双手举过头顶，享受地躺倒在床上，女孩褪下她的黑色，开始充满激情地为她服务。女孩的技术属于热情满格但没有轻重急缓的那种，裴珠泫在没有停歇的强烈舐下撑起下巴，无比冷静地问Lisa，

“我说，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狗般鼻子湿漉漉的女孩从她腿间探出头来，“嗯？“

“我们之间应该年纪有点距离吧，所以好奇。现在的女同性恋都是怎么开始交往的？“

女孩很机灵，思考地时候也没有忘记用手指为她提供刺激，“我们能走到一起真的还蛮神奇的。几年前，我从大学里辍学了，跑到新西兰去散心。到新西兰的第一天就跑去看了一直想看的奶牛，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刚开始有被大自然震慑到，看了几眼之后真的觉得更加没劲了。于是立马就在那棕色的栏杆旁边掏出手机，打开交友软件，滑滑滑，然后就看到Jennie姐了，就在我的三百八十七米之外。我举着手机在奶牛的牟牟声里跑，最后在一棵小小的银蕨树旁边找到了她。”

裴珠泫被女孩关节宽大的手抚弄得很舒服，头向后仰去。大呼之后，又津津有味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做爱了，在汽车旅馆一楼的房间里。第二天早上，我还想和她一起去吃煎饼，可她早就不见了。一年后，我到韩国去了。在一个酒吧里兼职。Jennie姐和她那时候的男朋友来了。当时我处于整个很Down的状态里，兼职了几份工作，晚班也上，早班也上，简直跟做护士一样辛苦。我也没少跟漂亮的女孩子上床，但是一直没法忘记Jennie。”

“那一晚，她走进酒吧，我在吧台后面偷吃花生米，”

裴珠泫被逗到笑出声。

“-吃花生米，她挽着男朋友走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画着浓妆，假睫毛几乎五厘米长。在新西兰时我根本没有功夫意识到她穿的衣服有多贵，那天晚上才注意到。她男朋友超帅，我差点都怀疑自己是bi。不过我就很生气啊，虽然我们只是一年前上过床而已，连名字都给的假的。我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想，靠，那个男的有什么好啊。长得帅算什么，我也长得帅。个子高又怎么，我肩膀比他宽。穿着Saint Laurent的夹克又怎么样，我穿两万韩元的地毯货看上去也很高级。总之就整个蹲在吧台后面嚼花生米嚼得很愤怒啦。”

“我消灭掉了半盘花生米，估计得有八百卡路里。Jennie过来了，点了气泡白葡萄酒。我帮她倒酒，皮子上还有花生米的皮，超尴尬的。我那时候韩语也不太好，蹩脚地和她搭讪，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分钟才想起我是谁。真的有够伤我自尊心的。好啦，就讲到这里，姐姐你不冷吗？”Lisa从地上的行李箱里扯出一小毯子盖到裴珠泫光着的大腿上，接着又把头钻进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