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的脚腕很细，经常会从他五花八门的昂贵鞋子里露出一小截，薄薄一层皮肤紧紧贴覆着踝骨，透明得能看清血管，好像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圈住。

李燃对这对脚腕比对沈耀的脸还要熟悉。

沈耀那张脸上一般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像聚着一团让人看不透的浓雾。但后来他明白那是美杜莎的伪装。

第一次看见那张脸上好看的唇勾起微笑时也是第一次和沈耀上床，更确切地说，被胁迫和沈耀上床。

他被美杜莎放出的毒咬住咽喉成为沈耀的仆从，于是习惯了低垂着头，不再去看沈耀的眼睛，妄想着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从他在暴雨的夜晚踏进沈家大门，错把开门的沈耀当成他爸那时开始，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对脚腕，藏在宽大的深色拖鞋后，而后才是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神色冷漠的沈耀，他点头再次问好，直到沈耀说进来吧才迈出了第一个步子。

寄人篱下要学会低头，要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凡事不要和沈家人较真。这是奶奶教他的，他一下就记住了。

他和奶奶如愿在居所被强拆后又一次这个城市有了落脚之地，已经是莫大的幸事。

在此之前他只在开学典礼上见过沈耀一次，和他一排坐在主席台后等候发落，只不过一位是优秀学生代表，一个却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因为开学就受的处分做检讨，他们甚至校服都是不同的颜色。

但沈耀比他想象中好相处，至少这一个月以来，相安无事顺风顺水，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状态。偶尔他会和沈耀一起坐车去学校，就连在车上时沈耀也是绷着张脸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手中的书本，好像里面真能看出黄金一样，基本上是一路无言。他也曾试图表达友好地拿出沈亮给他的糖分给沈耀，后者却只是视而不见地拿出蓝牙耳机戴上。

在他看来沈耀不愿意搭理他这种人也是正常的，从一开始就给出信号彼此默契地不往来挺好。

他在学校加入了号称让他们一年能上青北的雷鸣组建的十一班，尽管看起来完全是场诈骗。尤其前几天一直正事不干，不是带他们种树就是做操唱歌，像极了某些传销组织的入会流程，如果不是雷鸣一开始煞有介事地给他分析成绩说他靠物理一定能上青北，一下就召回他沉寂已久的斗志的话他是断然不会加入的。

"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乱翻别人的东西吗？"沈耀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早上路过岛台看到上面放着的沈耀之前一直在看的那本物理竞赛书他就鬼使神差地上前开始翻看，每一页都被沈耀整齐地做上了笔记，简洁明了思路清晰，他一下没忍住就看入了迷，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捻平书页放了回去，不敢有多余的一个动作。

沈耀像只是单纯指出了他的错误，并没有表现出多生气，继续喝了手中的咖啡，慢悠悠道："用得上就拿去看吧，记得还我，"说完抬手看了眼手表，"该出发了，走吧。"

"谢谢。"他想沈耀确实是挺好相处的。

 

他不好意思借太久，打算这两天就加班加点把书快点看完还回去，课间也不放过。好在沈耀不愧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光是看他做的批注效率都变高了不少。

"这么爱学习？废寝忘食了啊。"江晴朗凑到李燃桌前不客气地把书直接抽了去。

"这字写得真好，一看就不是你的……"他说着将书翻到了扉页，突然咋咋唬唬的，"沈耀？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沈耀吗？有点人脉啊李燃。"

十一班和沈耀没有太相熟的人在，只知道是常年霸榜的超级学霸，唯独也只有程雨杉知道李燃借住在沈耀家。李燃嗯了一声没多解释把书夺了过去。

"对了我朋友的手机好了没？他下午得要了。"江晴朗终究不是来关心李燃学习的，说回正事。

"已经修好了。"李燃从桌肚里变魔术似地掏出一堆手机，熟稔地找出江晴朗的那只，一手交货一手收款码，扫码到账业务十分熟练。其他班上也有约好今天交货的，趁着大课间他正好一起拿过去。

要不说是当年的龙海乔布斯，修理业务在两校合并之后愈发兴隆，甭管好学生差生都是他的客源，号称全校纪律最好的桃李班也不例外。他从楼上转到楼下，在桃李二班门站定，立马有两名学生从座位上起身默契地来到班门一声不吭地从他校服下摆接过手机，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仿佛黑帮接头。

李燃交付完忽然敏感地抬起头在班里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他刚才分明感觉有眼神幽幽地盯着他，凭他这么多年躲教导主任的经验不会有错才是，大概还是换了环境太谨慎了些，从前在龙海他可犯不着搞这么麻烦的程序……他心里吐槽着继续去往下个班。

几秒后沈耀缓缓从书本里抬起头，目送着李燃离开。

 

为了对付完这本物理书李燃连熬了两个大夜黑眼圈都重了不少，终于是在第三个夜晚堪堪把重要知识点吃得差不多，剩下一些难度太高的他拍了个照打算之后翻出来慢慢看。点亮手机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沈耀大概还没睡，他不如现在就去把书还了。

路过客厅时蒋梦瑶还在做着瑜伽，对于李燃的经过并没有给予理会，但李燃想想还是折回去解释了一下说他上楼找沈耀还书。蒋梦瑶一个动作完毕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以后去找沈耀不用特别和她讲，他回了句谢谢阿姨就上楼了。

蒋梦瑶说这话应该是表现出亲切的，可总感觉哪里有些怪。

沈耀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中间要穿过一整长长的走廊，他家书房和客卧面积都不小，光是走过去都要花上十几秒时间。房间门半敞着，里面亮着灯，李燃将手里书的页脚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瑕疵抬起手打算敲门，在瞧见门内香艳的光景后他的手僵硬着停在了半空。

下身赤着的年轻身体侧对着他跪伏在宽大的墨色床褥上，真丝睡衣滑到一半堆在胸前露出平坦的小腹，纤细的手指正伸到身体后试图将某个已经进去一大半看不出形状的器物往臀缝里按，不时发着抖溢出声声轻喘。

从没见过此等景象的李燃呼一滞，石化了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几乎下一秒就要扔下书落荒而逃。

而身体的主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还迷离着，写满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却只是看着李燃默默将身后的器物拔了出来，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就好像是故意在等着他一样。

 

"对不起我，我是来还书的，打扰了…"李燃一瞬间被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他还来不及处理刚刚看到的信息下意识就想先溜走。

"李燃，"他听见沈耀在身后叫住他，此刻听来犹如恶魔低语，"你过来。"

他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任凭他怎么在脑海里叫嚣此地不宜久留两腿还是像灌了铅一样，他现在比较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愣着干什么？我叫你过来。"他像个被抽掉了发的机器人只听最简单的指令挪到床边听闻发落。

沈耀拉住李燃的手，抬眼望着他。

"帮帮我。"手指刻意地从他手心滑过，李燃没忍住打了个颤。

"我，我……"李燃再迟钝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脸憋得通红，另一只掐着手心的手就差把皮肤抠出血，拼命想组织出什么语言后终于说："我对男的没兴趣…你找别人吧。不过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听完后沈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但旋即又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手并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

"噢……对男的没有兴趣，"他的手指在李燃手心打着圈，想了一会儿一如往常的气那般慢悠悠说道，"对无家可归有兴趣吗？"他睁着无辜的眼好似在说你晚饭吃了什么这种话。

"什么？"

"啊…对了，你在星州的学籍，开始也是我爸搞定的吧，"他平静地说着，"那你对中途辍学感兴趣吗？"

"你威胁我。"李燃懵掉的脑子终于转起来，奶奶的叮嘱突然开始在他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但他感觉那根弦要断了。

"对啊，我也不介意你再多背几个处分，或者记点大过，你考虑一下，我不着急，"他说着穿上裤子起身，拍了拍李燃的肩，"我给你时间，明天想好的话，可以来房间找我。"说完暧昧地挠了挠李燃的下巴，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该死的。

一直到第二天上课也浑浑噩噩的，他昨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回地下室，试图用他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消化方才的所见所听，理解不了就扔到脑后不去想，结果还是一眼睁到了天亮。

他收回之前说沈耀这人挺好相处的话。

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沈耀总不可能真的凭空按一个多大罪名在他身上，但他敢保证沈耀昨晚说的那些不会发生吗？按照沈耀的背景是完全做得到的。他不敢赌也赌不起，他如今不是一个人，还有奶奶，奶奶或许不会责怪但他不想再成为一个不懂事拖后腿的角色，至少在高考前他得平安无事地熬过去不能再添任何麻烦。

十一班的两位神仙今天又灵机一动说要带他们去监控室上课，费了老大劲才把保安忽悠走让他们偷摸进去，李燃没精打采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现在只觉得他上高三以来碰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魔幻到不行。

"带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看看这些不同的班在上下课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雷鸣开始了他的演讲，"你们看松柏四，上课已经有五分钟了，大部分同学才刚刚拿出这节课的书本…"

他要妥协吗，说不定这次之后沈耀觉得体验太差劲就会放过他，就一次也没什么吧反正不会有别人知道……李燃止不住地走神。

"我们再来看桃李二，从课前就开始熟悉下一堂课要讲的内容，尽可能最大化课堂时间的利用率。"

李燃顺着雷鸣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监控正对焦着板板正坐在桌前专注看书的，像只白鹤似的，让人很难和昨晚见到的那副模样联系在一起。

他可真能装。

取景框里的沈耀有不紊地整理出这节课要用的试卷和讲义，突然抬起头看了眼摄像头，和正瞅着监控画面的李燃对视上，就好像他真的看见了李燃，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沈耀当然是看不见他的，但李燃还是感觉自己像被盯穿了一样，心脏"咯噔"一下漏了半个拍，下意识就心虚地将目光挪到了一旁。

他真是快被这个人搞疯掉了。

午饭时间也不大有胃，就只是机械地将食物往里送，隔壁边晓晓和他形成了两极气压差，正趁这个时间拿出手机浏览着今天的八卦，一边和大家激动分享。

"欸听说了吗，最近不是松柏三有个同学休学了吗，你们猜是为什么？"

"这个我知道啊，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大身体拖垮了要慢慢疗养。"

"什么啊，这是官方的说辞，"边晓晓放低了音量神神秘秘道，"其实是惹到了他们班的一个刺头，那位家里据说黑白道通吃，直接就威胁他说到明年高考为止再出现在学校就让他全家都不好过。"众人听完一阵长吁短叹惊讶学校里居然也有这样的事。

李燃坐在一旁感觉里的饭菜味同嚼蜡，这八卦每一句都像在警告他一样。

他好像是没得选的。

 

下午他没坐金师傅的车，一个人慢悠悠地晃回家，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这一天过得再慢一些。到家时沈耀已经吃完饭回了房间，李燃不由得松气，他现在几乎害怕和沈耀碰上面，能躲则躲。

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在经历一轮又一轮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站在了沈耀房间前，敲响了厚重的木门。

"进来吧。"

他推开门进去，见不是昨天那般冲击眼球的场景竟松了气。

沈耀今天换了套杏色睡衣，姿势随意地坐在书桌前，拖鞋虚虚地挂在脚上露出一整段莹白脚腕，见来人是李燃他眼睛一亮。"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怎么，想通了？"

"就当帮你的忙了。"李燃死鸭子硬道，却已经握了一手心汗。

"好，好，"沈耀微微一笑，把桌面上整理好，"那我就不同你废话了。"说完起身将李燃推到床上，单膝跪在床沿压了上去。

他伸手扯下李燃的，不紧不慢地圈住性器上下套弄，一边观察着李燃紧绷着的脸觉得甚有兴味，指尖在龟头上打了几个圈就完全站了起来。

"对男人不感兴趣但是可以被男人撸硬，对吧？"他凑得更近些耳语道，鼻尖只差一点就碰到李燃的唇。气息喷在耳廓上加上言语的刺激，李燃耳根子不自觉烧起来。

他怕沈耀不高兴咬紧牙根没说话，但心里还是想着男人的下半身本来就不归自己管来给他的生理反应开脱。

"和别人做过吗？"沈耀从床头柜拿出指使他自己戴上，沈耀的尺寸对他来说有点小只戴进去了一大半，"没别的意思，不想说也行。"

"没有。"李燃诚实道。

"看起来倒是不像。"沈耀轻笑了句，将自己的睡裤一并褪下，手撑在两旁，塌起腰将事先已经扩张过的后穴往李燃的性器上坐。

李燃眼睁睁看着本来不该属于自己那个尺寸的肉穴一点点将自己那根肿胀着的东西往里，脑海里的认知和秩序不停地打碎又重建又坍塌，最后只剩下一滩废墟。

直到完全坐了上去，沈耀发出了餍足地呻吟，他的里面又紧又软，李燃惯性地就想往上顶，却被沈耀用力按住了肩膀。

"不许动，我说动才可以。"沈耀喘着气命令道，但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李燃靠在床头不动了，沈耀半搂住他的，拉着他的手往前往自己的性器上摸，慢慢地坐在他身上起伏，没一会儿就浪荡地仰起急促地喘起来。

李燃的那根被夹得很紧，被沈耀这娇喘又激得大了一圈，但沈耀动得慢让他很难受，身下像是一万只蚂蚁爬过痒得受不了。

男人也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吗，他止不住想。他感觉好畸形，好扭曲。

沈耀又退出来躺到床上，让李燃从正面操他。但这还是没让李燃爽到哪里去，沈耀完全是大小姐脾气，只许他按自己的节奏慢慢地动，多一分嫌快少一分不行，一顿操作下来沈耀被伺候了个爽，李燃却累得满头大汗，自己的那根还是硬梆梆的涨得难受。

直到沈耀终于惊叫一声在他手里射了出来，身体因高潮的刺激剧烈地颤抖，他才如获大赦般从床头抽过几张卫生纸替沈耀擦干净。

沈耀全身汗涔涔地躺在床上满意地笑了笑，深几气后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这时眼底才闪过一丝嫌弃地抬起脚将李燃从身上推开，让他提上裤子可以走了。

随后又撑起身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张卡朝李燃扔了过去。

"密码是我生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穿这身破烂来我让你光着出去。"

李燃沉默着接过卡，走出去替他关上门。

操。

他低头看了眼还支棱着的帐篷心里暗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