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美拉唑

Description

 

奥美拉唑

 

 

 

 

 

“你这是区别对待”。严浩翔的声音在隔壁传来。粥囫囵在中转了几圈后被下,烫的宋亚轩尖有些发麻。雨好像又大了一些,宋亚轩愣神望向窗外的瞬间,天空陡然闪过一束光,紧接着响起的轰鸣将另一个人的回答没。

 

 

那时世界是拥挤又慌乱的。雨水溅湿裤脚,红灯投射到地面汇成眼花缭乱的一片,喇叭声叫嚣着,好像一刻都等不住了。人头攒动的汇成一座灰黑的山丘,保安叱喝的声音从乱糟糟的人群里传来。宋亚轩一气堵在胸喘不上来,唯恐等下沉入更深的湖底。他低头盯着脚尖,和张真源一步的距离。宋亚轩把头抵在他后背上听见他说。“肚子又不舒服了嘛”?

 

 

其实没有的。但宋亚轩还是应了个嗯。闷闷的,混在嘈杂的人声里。他没听到张真源回了句什么,人潮涌动着拍打上来,将他冲了一个趔趄。镜头的中心,每一个微表情都会被一帧帧放大来剖析。好像那菜市场的肉,成了被叫卖争抢的物品,人在案板上时没有挣扎的余地。他在哪一步跟丢了眼前的人,又是哪一个人踩了他的鞋。被拉扯着逃离漩涡中心喘出那气时,那隐隐的灼烧感就突兀的冒了上来。

 

 

胃溃疡是很早就诊断出来了的,抗酸药常年备在包里。张真源看着他把胶囊下后说给点了粥,他得赶回学校,话说的匆匆,人也走的匆匆去收拾带回学校的东西。而这并非是故意偷听墙角,那句回答宋亚轩是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亚轩不舒服嘛……你这么想喝粥,下次我也给你买”。

 

 

宋亚轩将这种内心泛滥的酸意形容为无法消解的炎症,药物只是暂时缓解,彻底根治需要找到病因。

 

 

秋雨飘了几阵后,天气是彻底凉了下来。连客厅里那架钢琴的琴键摸上去都格外的冰,宋亚轩跑回楼上加了个毛衣,又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弹到第三遍,八分音符戛然而止。张真源踩着一片湿漉漉冲了进来。距离上一次离别前匆匆的一面刚好一周。

 

 

哎呦……张真源惊呼出声刹住了脚步,只差一步就要撞进宋亚轩怀里,惹一身毛茸茸的水汽。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宋亚轩的模样,该和那独守空闺苦苦思念情郎的女儿并无二致。因为落空的拥抱有些脾气,又因为思念的人才回来不好发作。半分欣喜,半分怨怼。只能戳戳那人的脸颊,眼睛从眉毛到唇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确认还是同一个张真源无误。

 

 

“后来又严重了”?张真源捏了捏他的掌心问到。盐水挂了三天,三个针孔都在一边的手背上,留下小小的淤青。

 

 

“你不在。又没人监督我吃饭”。宋亚轩把人拉进怀里,埋进窝时鼻尖沾到毛衣上的雨水。“都怪你”。这是欲加之罪,张真源觉得实在冤枉,斗却从来都不擅长,索性就担了这莫名的罪,认真监督起宋亚轩吃饭来。

 

 

方桌两面相对坐着,白瓷碗里同样的米饭,嘱咐阿姨做了清淡的菜色。张真源饭扒了两抬头看到宋亚轩还在发愣,牙齿咬住筷子头,目光涣散的不知要飘向何处。

 

 

“别发呆,快吃”。碗沿被敲打,宋亚轩回过神来对上张真源的目光。

 

 

“我要坐你旁边”。宋亚轩挪了椅子,靠到张真源肩上,恢复了软体动物的形态。

 

 

他无法形容对张真源的感觉,或许可以称之为依恋,又或许是依赖。总之占了这么个依字,凡事都有了撒娇的对象,从身体到灵魂都懒洋洋的失去了自理能力,恨不得无时无刻黏在一起才好。宋亚轩筷子没刨几下,连碗被人夺了去。

 

 

“像你这样一吃几粒米,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张真源把筷子放了,换上了勺子。“张,我喂你”。

 

 

他还说了什么,宋亚轩听不清了。张真源撇了撇角,无奈的,纵容的。反正没有更让人软绵绵的表情了,宋亚轩通身像被那热可可浇了一遍,连心尖都甜的颤了一下。那人勺子递到边,就顺从的张开了。

 

 

“活该你胃疼,吃饭时发呆,就吃那么一点点”。张真源说。“打吊针了又要委屈了”。张真源又说。红唇和花瓣一样洇着漂亮的颜色一开一合。宋亚轩不做反驳,乖乖挨骂。他低头看着一桌的清汤寡水想饭菜寡淡无味,若是添一枚水红欲滴的来,该是有滋有味的多。

 

 

想法形成,在心底默念久了后逐渐成为坚信的理念。但总是要人喂难免惹人发笑,好歹宋亚轩是硬着头皮乖乖吃起了饭。荒唐的念头还是会冒出来,和许久不吃鲜辣的食物一样,尖发痒。张真源的唇是可的,这是宋亚轩所坚信的理念,而味道究竟如何则需实践证明。

 

 

他踮起脚尖,小腿肌肉绷紧,宋亚轩的脚踝很细。张真源的目光此刻正落在上头,和清晨的阳光一样照出一个圆圆的光斑。手臂舒展,旋转。舞蹈室的这头到那头,不知几个来回,最后直直的跌进张真源怀里时,宋亚轩的小腿已经酸的不成样子。他仰起头来喘气,连带着胸腔微微的起伏。鬓角的头发已经汗湿,脸颊蒙上湿润的粉红,唇瓣发出邀人采撷的信号。是清纯,是妩媚,是勾引,是蓄意而为,是他身体里跳跃的因子在作祟。宋亚轩在一个小时前放下甜软的鱼饵,拉着张真源的手撒娇道“你就来监督监督我嘛,看下我动作标准不?”灯光铺满房间,深色背景的空间是沉寂已久的湖面,他要在这眼波流转间收线,钓起那枚水红的。

 

 

张真源抬头错开对视的眼神,而后被长手一勾落入一片湿漉漉的。他想起雨天溅起的泥点,沾在伞上的枫叶,都没有此刻两张唇瓣要来的难舍难分,宋亚轩挟着秋雨打湿他的唇,冰凉又柔软,辗转研磨,是湖底的漩涡,拽着人眩晕的飘向湖心。是谁先咬的谁,又是谁先探的尖已经无法辨别,到头来,被那错乱的脚步声打断时,两瓣唇是和那红心柚一样都亮着透明的光要滴出水来。

 

 

只淡淡的一点甜,也有酸涩的苦。是还没熟透的果实,吊在枝头的垂涎欲滴。眼馋和贪吃是坏毛病,宋亚轩想他改不掉也不想改,如果还有如此的时机,他会照样去采。

 

 

这回是果脯蜜饯的味道。不规律的饮食为疾病种下祸根,被迫中断的也为下一次喘不上气埋下祸根。张真源替他热了粥,白粥糊了一层锅底,有淡淡的焦味,但宋亚轩吃的很尽兴。佐餐小菜是他讨来的,掐着腰抵着流离台的。掌心里是紧实的触感,宋亚轩捏了两把,张真源就转过身来瞪他了。

 

 

没有力度,软绵绵的一眼。锅里的白粥煮沸嘟嘟的冒泡,宋亚轩衔着个滚烫的贴了上来。轻轻的啄,尖沿着唇线描摹出水亮的痕迹,火焰舐锅底的速度,那人从一路腾升的粉是灼目的春色,宋亚轩指尖不受控制的探进毛衣的下摆,触摸寂寥深秋里的一抹暖意。张真源在这时被带跑节奏,破碎的呢喃漏了出来,覆盖煮沸的嘟嘟声。甜腻的汁水溢出,宋亚轩蛮狠的掠夺一干二净后,咬了咬张真源的唇,微微肿起的,凝聚了过多糖分的果脯。宋亚轩离开时带走了滚烫的温度,只剩下唇上的麻木感在提醒着张真源这里曾沸腾翻涌过,这下轮到他来体会那隐隐的灼烧感了。

 

 

粥糊了。张真源的眼神有些幽怨,得了宜还卖乖的人笑嘻嘻的又啄了一下他的唇,盛了满满的一碗端了出去。

 

 

要是每天都有这样可的配菜,规律饮食似乎也不是难事。宋亚轩挑了挑眉,实践证实了理论的正确性,他的心情简直畅快不得了,多吃几碗都不成问题。

 

 

“你每天好好吃饭,别生病就算不给我找麻烦啦”。张真源的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回答捧着脸一脸认真看着他的宋亚轩的问题。

 

 

“那你每天都要让我亲一下”。

 

 

“这和吃饭之间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

 

 

“你先好好吃饭再说吧”......

 

 

这是清晨的边缘,张真源将书本收进书包后捧起睡眼惺忪的人的脸啄了一下,“哝,今日份的,我走喽”......

 

 

小宋日记一则

 

张真源又回学校去啦,反正他不信我的,就像不信我会在他不在时好好吃饭,他不信我说的喜欢他,他总说我有个天马行空的小世界,偶尔进去躲一躲也挺好。我当然没说,我哪有什么小世界,我感到不安时总是往他身后躲,他才是那个小世界。我真的好喜欢他害羞的样子的,低下头藏起扬起的唇角,又从那慢慢染粉的脖上泄露一点。我今天吃完了整碗饭,规律饮食,却没有得到规律的。唉……养胃之路漫漫,喜欢总要任重而道远。

 

 

 

No comments yet